百尺渎丨江南运河文化的曙光

文

黄国华

江南运河，指北起镇江，南至杭州。今天要说的是嘉兴段运河，这一段也常称为古运河，也称古吴故水道，最早开凿人工河道一一“百尺渎”，可以追溯到春秋战战时期，也就使京杭大运河的历史跨越年。

《越绝书》记载：“百尺渎，奏江，吴以达粮。”这是最早文字记载明确的史料。之后地方志中记述也参照这《绝越书》。

《咸淳临安志》记载：“百尺浦：在县(海宁县，今为盐官镇)西四十里。”

《舆地志》云：“越王起百尺楼于浦上，望海，因以为名。”

《神州古史考》说：“吴越旧有百尺渎……即越王百尺楼是也。”

《越王勾践世家》中国古典全录：

百尺渎，出自《越绝书吴地传》。它由吴城通往古钱塘江北岸的河庄山侧（今浙江嘉兴海宁县盐官镇西南四十里），是一条沟通吴、越的人工渠道。公元前年，越王勾践的军队曾循百尺渎北上攻吴。“吴师败于槜李（今浙江嘉兴县南五里）”。

京杭大运河南端问题，现代诸多学者所持的杭州为大运河南端的观点，实际上在宋以前，尤其隋代以前，大运河一直以位于浙东区域的绍兴（会稽）为端点。这不过宋后以杭州为端点。也就是说在隋唐以前要从盐官河庄山的地方再越钱塘江至绍兴。

渎：指水沟、水渠，亦泛指河川。古人对大江大水也谓之渎，如“四渎”指长江、黄河、淮河、济水合称。百尺，当指河道宽度，可见百尺渎河面十分宽广。

这里必须交待是，越人古代自然河道称“沆”，人工运河称“渎”。

有学者认为，百尺渎在公元前年之前就已经存在，最有可能开凿时间，是在公元前年前至公元前年期间。因为，公元前年吴王阖闾攻楚，要求越国随从出兵。不料越王允常竞不从其命。吴王阖闾为此回过头来兵伐越，越国在檇李（今嘉兴境内）被吴国打败，两国边境推到了今钱塘江岸边。而公元前年，吴师败于檇李，越国沿这百尺渎北上返攻为胜，一直为史书传记。

“百尺渎，奏江，吴以达粮”从中可见几条信悉：

1、它是以吴地为中心往南开通的渠道，嘉兴属太湖流域水系，多水泽洼地，远古自然河道遍布，吴越交战也多以水上进行。

2、是吴国为了运军粮、国家战事需要开凿的河道。

3、志载位于海宁盐官西南四十里。奏，《说文》进也。江，指古钱塘江。与现大多学者认可，春秋时吴攻越抵会稽，要在盐官越钱塘江。其地理方向、路线指向相符。

4、钱塘江以北吴越交界地，（现嘉兴境内）很长时间被吴国所占。

越人攻吴时，在过钱塘江时，《越绝书》记有：“西则迫江，东则薄海，水属苍天，下不知所止。交错相过，波涛浚流，……浩浩之水，朝夕既有时，动作若惊骇，声音若雷霆，波涛援而起，船失不能救，未知命所之所维。念楼船之苦，涕泣不可止”。可见越江时凶险困苦。

嘉兴，自古以来水流自南向北、由西向东，在未船闸技术的年代，越钱塘江是唯一的走道选择。

史载：周景王元年(公元前年)，吴侵越时所获战俘剌死吴王余祭。周敬王十年(前年)，吴大举攻楚前，为解除后顾之忧，又曾攻越，占领檇李(今浙江嘉兴南）。

十五年，吴军主力在楚都郢时，越乘机侵入吴境，双方矛盾日趋激化。吴欲争霸中原，必先征服越国，以解除其后方威胁；便与越国对上，十五年，趁着吴军主力在楚都郢，越国侵犯吴国边境，双方矛盾日益激化，二十四年吴王阖闾亲自率军进攻越国，因而引起延续几十年的吴越战争。吴、越地处江南水乡，“以船为车，以楫为马。”，《越绝书·吴地传》

这条百尺渎具体今在什么地方，其演变过程，从其盐官西南45里来看，应近在海宁长安附近，不少学者认为，在今海宁长安至盐官这一段长塘河，但需要野外实地考察。

《越绝书》又说：“吴古故从由拳辟塞，度会夷，奏山阴。辟塞者，吴备候塞也。”

公元前年，秦灭楚后开挖“陵水道”，同时这段运河接通了古吴水。《越绝书.吴地传》载：“秦始皇造道陵南，可通陵道，到由拳塞，同起马塘，湛以为陂，治陵水道到钱唐，越地，通浙江。”，这条由秦始皇开在嘉兴境内开凿的河道，这是嘉兴运河段最初走向。

至于百尺渎后来演变，虽少记载，但至少它在隋唐以前，在千年长河中，百尺渎是通往钱塘江的主要人工河段。

清康熙时人葛惠保有《过百尺楼遗址》诗：“百尺浦遥楼百尺，当年霸业何赫赫。海色空蒙望不穷，晴辉一片烟涛白。吴山越水自春秋，无限风光日夜浮。高楼遗迹空荒草，惟有沙禽送急流。”可见康熙时这条河流还犹存在。

上塘河风光

同时期，吴王夫差一心想北上伐齐，称霸中原，伐齐远征，需要解决军粮和辎重的运输而开凿现杨州淮河至长江运河段，即春秋时邗沟，现叫淮扬运河，亦称里运河。

《左传》：鲁哀公九年，（公元前）吴城邗沟通江淮。史称“邗沟”。邗沟是沟通淮河与长江的人工运河，吴王夫差于公元前年开通，但历史上行经路线也多有变动。故道自今江苏扬州市南引江水北过高邮市西，折东北入射阳湖，又西北至淮安市入淮。

明代水利专家张国维著《吴中水利全书》，就把吴王夫差开凿的河道统称“邗沟”或“江南运河”。时间上，古吴故水道比邗沟开凿更早，可以说，邗沟只是“吴古故水道”的北延，是吴军征伐扩张而向北延伸开凿的粮草运道。

在扬州、淮安一带，即便是今天，只要说到“邗沟”市民们大都知道这条古代的河道，史学界往往作为大运河的起源，闻名于世，並成功入选申遗名录。相比之下“百尺渎”在嘉兴少为人知。

公元前年邗沟走向示意图

年版《海宁市水利志》记有：周敬王二十四年至周元王三年（前～前）

越王勾践筑石塘以运军事，古称石塘河（今三里港）。

京杭大运河文化，囊括了中国若干朝代的政治、经济、军事、文化等国家因素、之所以有年历史，包括春秋时期先前开挖的人工河道，百尺渎在江南运河史上有着浓重一笔，是宝贵的运河文化遗产。

大运河见证了中华文化的起源、兴盛、交融、积累、传承、是世界意义上的文化。

讲好运河故事，水利篇，水文化需要提炼、展示、传承。

江南运河文化的起源，是值得挖掘、弘扬的。也就是需要研究百尺渎的意义所在。

嘉兴人讲运河文化、运河故事是绕不开“百尺渎”。

“百尺渎”一一是江南运河文化的曙光。

备注：

年10月25日，嘉兴市政协文史委为响应全国政协文史委对大运河申遗，编辑《运河名城》等图书，召开专题会，会上笔者曾提出嘉兴三大申遗亮点，第一为百尺渎，述有：“大运河的摇篮发祥地是在檇李，也就是现在的嘉兴。春秋吴越交战时期开凿的百尺渎，比邗沟要早，这个亮点，嘉兴要体现出来。”另外提出海宁长安坝及王江泾长虹桥。（见下报）

年10月28日《南湖晚报》

写于年7月28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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