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漫漫其修远兮中国人历史溯源第六章华

第六章华夏成型（下）

到战国初期，中原地区只剩下七个主要诸侯国，即“秦楚赵魏燕齐韩”所谓七雄。而原来数以百计的诸侯国，大都已被这七个大国吞并了，只剩下鲁、郑、宋、卫等几个弱小诸侯在夹缝中苟延残喘。七国势力各不相让，在中原大地上展开了长达多年的混战，因此后人将这一段时间称为“战国”。

此外，东南的越国在灭了吴国后，势力一度抵达山东中部，但在战国中期被楚国消灭，剩余势力退至浙江南部、福建，形成东越和闽越两个国家。在河北中部，中山国成了夏人血脉白狄最后的倔强，但此后被魏国和赵国两次灭掉，这个民族终于彻底被华夏族同化了。在冀东辽宁一带，原本的商人遗民已被北方强盛起来的东胡民族赶到了鸭绿江以南，而今天的东北地区，则被通古斯语族的肃慎、夫余之类的族群占据。此时的蒙古高原上，狄族人的一支正在崛起，后世将以”匈奴“的称呼成为北方强大的政权。而河西走廊则被从新疆入侵的印欧语族逐步占据，压迫原本在此的阿尔泰语系的戎语族（即现在的突厥语族）向东或向北散居在今天黄土高原和内蒙一带。在秦国的压迫下，未接受统治的羌氐各部落向南进入四川盆地，在川东建立了巴国，还有一些更进一步南下进入了川南、贵州成为彝族的祖先，古蜀国的统治只勉强维持在川西平原一带。西南的原住民“濮人”则被向南挤压开始进入滇西和中南半岛西北部。两广及中南半岛东部则为越语族系占据，但互不统属，还处于原始部落状态，故被称为“百越”。

由于没有文字记载，中原周边这些民族文化的演变只能依靠史籍上的只言片语去推理，但总体而言，还是受到了华夏文明极大的影响。尤其是战国七雄为了加强自己的实力，在混战之余，并没有忘记向华夏文明圈以外扩张。其中的韩、魏因地处中原中心，齐因为东面受阻于大海，没有太多扩张空间。中原北部的燕国向东击破东胡，扩地两千里，使东胡部落北退千里，燕国也由春秋时期没什么存在感的弱国一举成为北方大国。而赵国则将河北中部狄人的中山国纳入版图，又进一步将山西北部以及陕西北部的楼烦、林胡及各种戎人部落纳入版图，后期更是击退了强大起来的匈奴人的进攻。

中原南方的楚国在北上遇阻后，西面占领了湘西、贵州一带的古苗族地盘成立黔中郡，使得一部分苗人向广西逃跑形成了瑶族的祖先。最远的一支楚军甚至进入了云南，并采用了当地风俗，成为云南地区有记载的最早的“汉人”移民。东面则是与越国形成了对持并最终取胜，势力直达东海。由于气候变化和农业的开垦，原本横亘楚国中部及南部的云梦大泽及彭蠡大泽面积逐渐缩小，因此楚国对占据湖南南部及江西南部的苗人部落（史称“群蛮百濮”）也形成了有效控制，甚至岭南的越人部落也对楚表示一定的屈服。到战国后期，随着秦国的扩张，楚国西部的国土被秦国占领后，重心逐渐转移到淮河流域和长江中下游流域，并与当地的吴越文化相互影响融合。

中原西部的秦国自春秋直至战国初期一直受晋国及后继的魏国压制，因此扩张方向选择了向西收服陕北、甘肃陇地一带的戎狄部落。到战国中期秦孝公实施“商鞅变法”后，秦国日益强大，开始东出崤函、西灭巴蜀，并将楚国在江汉一带的祖地都占为己有，连带被楚国征服的“蛮族”部落也一并收入囊中。而秦国实施的“尚首功”的军功制度，也使得诸侯之间的战争越来越残酷，持续时间越来越长，规模越来越庞大，由“伐城”变成“伐国”，各种兵法、阴谋、外交参错其中。双方动辄聚集十万乃至几十万人打上一两年。战争目的也不在是使对方屈服，而是要彻底将其消灭。这种情况使得华夏文明圈的人口数量出现大幅下降，据估算，战国初期各国人口总和大约有万，到秦国统一中国时，在疆域面积更广阔的情况下，人口数却降到了万以下。

但是战争再给文明带来摧残的同时，也给文明带来了发展的动力。战国诸雄费尽心机地寻求各种手段称霸或图存，这使得战国时期华夏文明在思想领域、国家制度以及科学技术方面都取得了快速发展。诸子“百家争鸣”就发生在这段时期，各种理论的相互碰撞，使古代中国产生了第一批真正的思想家、哲学家和军事家，儒、法、道、墨、兵、农、阴阳、纵横等等各家理论都是此时发展壮大起来的。而各国的“变法”措施，尤其是“郡县制”的产生，也使得国家管理制度更加统一成熟，行政系统运转效率更加强大。

冶金技术也是在这个时期提高到了一个新的水平，由青铜时代开始进入黑铁时代。冶铁技术在春秋时期就已在华夏文明圈中出现了，“管仲相齐”时发展国家经济的主要手段之一就是“盐铁官营”，可见当时铁器的使用在民用领域已极为普遍，但由于生铁太脆，尚未规模化应用在军事领域。到战国时期，冶炼技术提高使铁质兵器在硬度和柔韧度上都达到了军用水准，成本和数量的优势使铁器逐渐代替了青铜的地位。尤其秦国，在冶铁技术方面更领先一筹，精锐的武器成为秦兵强劲的基础之一。此外，弓弩制作技术的进步以及马鞍的出现使得骑兵可以规模化投入战斗，原有的战车也开始逐步被更灵活的骑兵所代替，更多地成为运输工具和步兵的屏障。反过来，这又刺激了盔甲制作技术的进步，越来越多的金属被应用在防御领域。正是这些技术的迅速进步，才使得战国之后的秦汉时期，华夏文明在军事方面对周边民族形成了强大的优势。

铁制工具的广泛使用，也使得农业耕作和灌溉技术迅速提高，到战国后期，秦国已具备修建郑国渠、都江堰这种大规模水利设施的能力，由此带来的是适宜耕种的土地增加，旱涝灾害带来的损失减少，粮食单产的提高抵消了战争对农业造成的损耗。据现代研究，在周朝初期，主要农作物“粟”的种子与产量的比例大约为1:6，而到秦汉时期，这一比例已提高到1:15-1:20。郑国渠的建设，一下使秦增加了万亩稳产田，“关中为沃野”；都江堰更是使得原本洪水泛滥的川西平原成了“天府之国”。秦国最终能灭六国而一统，农业上的领先也是主要原因之一。

秦国的王族虽然祖先是“商”人，但居民大都是西周的遗民以及少量归化的戎人、狄人。自秦孝公后，由于秦国采取鼓励措施，招徕了大量关东六国的移民，壮大了经济实力。此后秦国与其它六国先后称王，并在群雄混战中逐渐取得了决定性的优势。到秦王嬴政时，“奋六世之余烈”，一举灭掉其它所有诸侯国，从此华夏一统成为“秦人”。

（第六章终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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